面對這樣坦誠的穆年華，霍西顧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。

沈默了一會兒，穆年華站起身，她脫掉白大褂，開始穿自己的外套。

霍西顧：“你……你要幹嘛？”

穆年華說：“我餓了，要去吃飯。”

霍西顧：“……我等了你半天，你就這麽打發我了？”

穆年華看了眼霍西顧，她說：“我懷孕了，不能餓著，我得吃飯。”

霍西顧瞬間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一樣。

“那……那行吧……我們邊吃邊聊！”

就這樣，事情的走向偏離了原來的軌道。

本來氣勢洶洶準備來興師問罪的霍西顧，最後成了穆年華的司機。

上了車，穆年華將目的地輸入導航，就靠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。

霍西顧看著她疲憊的樣子，忍不住問道：“你每天的工作強度都是這麽大嗎？”

穆年華說：“不是。”

“你現在已經可以自己上手術臺了？”霍西顧好奇，據說醫生不是那麽容易當的，最低的學歷都是研究生畢業。

穆年華跟自己同年，按理說她現在應該還在讀研究生才對。

聽到他的問題，穆年華睜開眼，審視地看著霍西顧。

霍西顧被這樣銳利的眼神看的心裏一緊，他清了清嗓子，“怎麽了？你看什麽？”

穆年華收回目光，她開口道：“我以為你會直接問我關於孩子的事，而不是關於我的事！”

霍西顧懵了下，剛想開口說什麽，穆年華繼續說：“我現在確實是在研究生階段，不過最近我的導師推薦我到諤城來實習，我目前只是副手。”

霍西顧：“……哦！”

兩個人隨即沈默，尤其是霍西顧，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，穆年華的直白讓他有些招架不住。

沒過多久，目的地就到了。

他們進了包廂，穆年華點了幾樣菜，就把菜單推給了霍西顧。

霍西顧哪裏有什麽食欲，他隨便加了兩個菜，就把菜單還給了服務員。

穆年華仔仔細細地用熱水燙著碗筷，註意到霍西顧的目光，她問：“你要嗎？”

霍西顧一臉糾結：“你是不是有潔癖？”

穆年華說：“不是，習慣而已。”

說著她把熱水推給了霍西顧。

菜陸陸續續地上來了。

霍西顧註意到，穆年華吃的……很健康！

她點的菜裏面有蝦、有雞蛋、有牛肉、有青菜，而且她沒有特別的偏好，幾乎做到了每一樣菜的攝入量都很均衡。

霍西顧忍不住想：這個呢？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？還是，這又是她的一個習慣？

吃飯差不多了，穆年華放下了筷子，她說：“你想問什麽就問吧！”

霍西顧猶豫了下，他問：“這孩子，真的是我的嗎？”

穆年華點點頭，並沒有因為霍西顧的反覆確認而有任何不快。

霍西顧皺了皺眉，“是同學聚會那一夜？我們發生關系了？”

其實霍西顧覺得這句話是廢話，他只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。

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，穆年華竟然搖了搖頭。

霍西顧瞪大眼睛，“……你什麽意思？”

穆年華說：“我們沒有發生性行為。”

霍西顧：“……所以這孩子不是我的？”

穆年華：“是你的。”

看著已經淩亂了的霍西顧，穆年華開口解釋道：“我只是取走了你的精子，做了試管嬰兒。並沒有和你發生關系。”

霍西顧不敢置信地站起身，他指著穆年華，“你……你瘋了吧！”

穆年華說：“抱歉。”

霍西顧氣的在包廂裏踱步，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！取走了自己的精子？這是什麽荒唐的答案？

取精子？怎麽取的？

霍西顧完全不想去想象當時的情形，只要一想就讓他覺得頭皮發麻！

他寧願是自己和她發生了關系！

他恨恨地指著穆年華，惱羞成怒地說：“穆年華，你這是…………你這是犯罪！”

霍西顧本來想說她這種行為是盜竊的，可是想到她盜竊的東西，他又說不出口了。

穆年華直視霍西顧，她說：“如果你要付諸法律，我願意承擔法律責任。”

霍西顧瞪著眼睛，大聲吼道：“你……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？”

穆年華皺了皺眉，她說：“我的話是陳述句，沒有威脅的成分。”

霍西顧：…………

他瞪了穆年華一眼，又開始在包廂裏轉圈圈，而這整個過程，穆年華都沈默地坐在那裏，一言不發。

等到霍西顧的情緒冷靜了些，他重新坐到穆年華的對面。

他張了張嘴，最後情緒覆雜地問，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？”

穆年華開口道：“我喜歡你，但是我知道我和你是不可能的，所以我想要一個我和你的孩子。如果你願意，你可以就當自己捐了一顆精子，我和這個孩子都不會和你有任何交集。如果你不願意，你可以報警。”

“報什麽警？霍西顧，誰準你胡鬧的？”

聽到這個聲音，霍西顧下意識地腿一軟。

他轉頭，就看到霍東臨帶著姜回推門而入。

霍東臨沈著臉，看著霍西顧的眼神那可謂是死亡凝視。

這讓本就心力交瘁的霍西顧，這下連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
霍東臨冷冷地瞥了霍西顧一眼，隨即看向穆年華。

“小姐，你好！我是霍西顧的四叔霍東臨，請問你怎麽稱呼。”

穆年華站起身，“霍先生您好，我叫穆年華。”

霍西顧挪到姜回旁邊，他咬牙切齒地問：“我四叔怎麽來了？是不是你給他打電話的？”

姜回疑惑地看著霍西顧，“不是你招來的嗎？”

霍西顧一瞪眼，只當姜回在嘲諷自己。

“你們怎麽找到這兒來的？”

姜回一點兒也不隱瞞，她手一招，霍西顧口袋裏爬出一個黃符小人。

姜回笑的一臉得意，“我有追蹤符！”

霍西顧僵立在原地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，“姜回，你有毒吧！”

霍東臨看著霍西顧和姜回竊竊私語，不禁皺了皺眉，他沈著聲音低呵一聲：“霍西顧，過來！”

霍西顧抖了抖，耷拉著肩膀走了過去。

霍東臨開口道：“道歉！”

“我怎麽了？”霍西顧不服氣的擡起頭。

“霍西顧！”霍東臨沈下臉，“道歉！”

霍西顧氣壞了，他怎麽了？他又沒有錯，為什麽讓他道歉？

穆年華看著這一幕，她開口道，“霍先生，跟霍西顧沒有關系。是我……”

穆年華還沒有說完，霍西顧就打斷了她，“是是是，都是我的錯！我的錯，我真誠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，我道歉！”

霍西顧想：道歉有什麽大不了的，只要不讓別人知道他是被取走了精子的，讓他幹什麽都行。

霍西顧的態度有些反常，似乎在隱瞞著什麽。

但是霍東臨沒有深究，這本來就是他的私事，他不好多問什麽。

於是他點點頭，“你們準備一下，跟我一起回霍家，盡快把你們的婚禮辦了。”

“什麽？”霍西顧不敢置信的看著霍東臨，“什麽婚禮？誰同意辦婚禮了？我……”

霍東臨打斷他，“霍西顧，你不是小孩子了，你該知道責任是什麽東西！”

“我……”

穆年華打斷他，“霍先生，您可能弄錯了，我並沒有要和霍西顧結婚。”

霍西顧轉頭看向穆年華，他覺得自己幻聽了，“……你說什麽？”

霍東臨皺了皺眉，他看著穆年華，“你確定？你不用管霍西顧，這事他做不了主。”

霍西顧：…………

穆年華很堅定地點點頭，“我確定。”

霍西顧：…………

霍東臨沈默了一會兒，他開口道：“我能知道原因嗎？”

穆年華說：“我只是喜歡他而已，我並沒有想和他在一起。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或者父親。”

霍東臨有些訝異地看著穆年華，這是他從進入包廂開始，第一次認真地審視面前的這個女孩兒。

她似乎和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樣。

霍東臨最後點點頭，“你有什麽要求嗎？”

穆年華說：“我想安靜平穩地生下這個孩子，沒有任何人的打擾。”

霍東臨答應了她，“你放心，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你。”說著他看了眼旁邊已經呆若木雞的霍西顧，“包括霍西顧。”

霍東臨把自己的私人電話留給了穆年華，“你有任何事，可以直接聯系我。”

穆年華收下了，“謝謝霍先生。”

“那我們不打擾了。霍西顧，走了！”

“不是，四叔，我還有話沒說呢！”霍西顧抗議。

霍東臨問穆年華，“你們還有話聊嗎？”

穆年華搖搖頭。

霍東臨了然，他看著霍西顧，“走！”

霍西顧心有不甘，無聲抗議！

霍東臨開口道：“你是自己走，還是我派人來壓你？”

霍西顧氣的滿臉漲紅，他看了眼穆年華，最後無可奈何地跟著霍東臨離開了。

穆年華也準備離開，卻發現包廂裏還有一個人，是和霍東臨一起過來的女孩兒。

姜回看著她，問：“昨天停車場的是你嗎？”

穆年華很吃驚，她以為沒有人看見她的。

她點點頭，“是我。”

“你去找霍西顧？”

穆年華“嗯”了聲，她說：“我聽說他在找我，就想和他把話說清楚。看你們有事，我就離開了。”

姜回了然，穆年華說的是實話，昨天她的出現並沒有任何惡意。

姜回伸出手，手掌心是兩個三角符，她說：“這個是安神符，這個是平安符。平安符帶在身上，可保你無虞。安神符放在枕頭下，可讓你安眠。”

穆年華驚訝的看著姜回，她從懷孕開始，睡眠質量就一直不好，沒想到面前的人竟然一下子就發現了。

穆年華接過三角符，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意，她說：“謝謝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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